46. 暮雨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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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对人世已经没什么留恋，报仇倒算得上是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理由，况且还可以帮上裴衍。有时太傅会故意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就作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擦擦口水，红着脸挠挠后脑勺，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后来，皇后带着阿湛和毓儿去寿康宫里请安的时候，也会捎上我。其实我能猜到这是为什么，因为我长得越来越像我那死去的姑姑。十四岁的少年像拔节的竹子，个头已经跟崔皓差不多高，衣衫下鼓起的筋肉像他此时的表情一样狰狞。阿湛还跟小时候一样灵活，拉着我和毓儿在人群里像泥鳅一样钻来钻去，没一会儿就甩开了跟着我们的宫女太监。我板着脸，直挺挺地伸着手臂，变得像小时候一样固执。小兔子有什么错？小时候被我踩得稀巴烂，现在又被阿衍踩得稀巴烂。太子大婚连带着除夕和上元节，宫里一连热闹了一个月，换洗的衣物也堆成了山。「潇潇啊，你知道皇上他为什么那么恨我吗？他小时候，我还没当上皇后，为了争宠让他受了不少磋磨，等后来再想弥补，却已经太晚了。」「好孩子，你也还在怨你娘，是不是？可是你知道吗，一个母亲愿意为了她的任何一个孩子豁出命去，只是有时候……真是不得已啊……」灯影明灭间，我看见殿外有数十御林卫正在围攻三个黑衣人。「放心，朕早安排了御林卫，他们进不了玄武门。」又有陌生的太监告诉我，姜太尉谋反，姜氏诛灭九族，先帝被叛军所弑，临终前传位于赶来救驾的二皇子，御林卫林将军护驾有功，已擢升太尉。阿衍没来得及脱掉典礼上厚重的衮服，汗水浸透了层叠的衣领，垂落的冕旒摇晃得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阿湛和毓儿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他红着眼睛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下床，把散落在地上的衣冠一件件穿回身上。那晚的梦里，我又看见了小时候的她，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踢着两条小腿对我咯咯地笑。那晚的梦里，我又看见了小时候的她，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踢着两条小腿对我咯咯地笑。她紧张地跑过来一个劲地道歉，不过可惜我伸手挡了一下，没打到脸上，看得出她有些失望。推开门，我看见地上用铁链栓着一个年轻男人，他脸色苍白，两颊凹陷，下巴上长了一层淡淡的青须，破旧的长袍沾满尘土。我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自己之前是有多猪油蒙心，才会觉得在骗了他这么多年后，在眼睁睁看着他家破人亡后，还能假装无事发生。这座宫城用执念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求而不得，得而复失，有什么意思呢？两个平日里伺候我的小太监尖声哭叫着跑进来，扑倒在我脚下。一会儿是和哥哥一起在雪地里打雪仗，一会儿是和阿衍挤在冰冷的被窝里说悄悄话，一会儿又是和阿湛走在上元节灯火通明的街市上。段云缈为他哭了三天，我看见阿桓蹲在她身边安慰她，我告诉自己这没什么问题，他们只是朋友而已。我顺理成章地从太子妃变成皇后，段云缈也做了贵妃，不过我一点也不吃醋，因为我跟她才不一样呢，我是阿桓最亲的人。娘红着眼睛对我说：「阿泽，你这条命是潇潇换来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嘴里流着血，求我放了裴湛，她要像小时候换我的命一样，换另一个男人的命。她嘴里流着血，求我放了裴湛，她要像小时候换我的命一样，换另一个男人的命。她嘴里流着血，求我放了裴湛，她要像小时候换我的命一样，换另一个男人的命。我带潇潇回了家，在小时候住过的院子里，把她和爹娘埋在了一起，又在她的坟头新栽了一棵桃树，放上了一盏虎头灯、一只竹蜻蜓和十八块蜜桃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