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千山我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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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说：「周萱，你给我喝的其实是致幻剂吧？幻觉里的人还会给我递纸巾。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动声色地与我对视，眼睛黑漆漆的。我突然一下就哭了，伸出手紧紧抱住他：「我已经要忘记你了，为什么又遇见了你……宋慎，我讨厌你。」又有寒风吹来，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往他怀里缩。我揪着他的衣领哭，而他真的低头看着我，眼睛黑漆漆，像黑曜石。「你今天一直躲着我，为什么？」他沉吟数秒，像在组织语言，「不是说，只争朝夕？」尽管他看上去级别很高，但跟我们说话时，慈爱得跟我爸爸没什么两样。宋慎要拦我，没拦住，我已经咕噜噜全喝了。「我就那么讨厌吗？别人的男朋友都想和女朋友贴贴，为什么你不想？」很久没有动，也许是在心里和爸爸妈妈说话。我低着头，绕开他，去卫生间洗脸。看上去想说点儿什么，但又忍住了，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她又邀功：「怎么样，我说得好吧？他其实根本舍不得，哈哈哈哈哈。」感恩节的傍晚，苏黎世飘起了雪。正月里，周萱给我发消息：「宝贝新年快乐！」我笑了笑，答：「这些是治疗抑郁症的药。」许多年前我站在人行天桥上，惊讶于宋慎那句「七岁以后就不过生日了」。我拉着她的手：「他对我很重要，没有他，我快活不下去了。求你，告诉我。」我抓着路边店铺的老板一个个询问：「刚才有没有一个黑衣服戴帽子的男人经过？」眼泪又涌出来，我说：「你告诉我他住哪一间，好不好？」无可名状的酸涩从心底一直漫到眼眶，我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踮脚，去找他的嘴唇。感到有泪雾漫上来，我哽咽着笑：「嗯，礼金我会全部退给你，另外会给你打一笔赔偿金，对不起。」我忽然站不住，蹲下去，抬头瞧他的眼睛，泪流满面。怎么会没关系呢？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你。我忍不住望着他，他也望着我，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以至于他离开我的时候，我已经忘记最初为什么走进书房。我拍了拍脑袋：「你是不是问周萱要过几张拍立得的照片？我问她要，她说剩下的都给你了。」我连忙打120，扶着腰跑过去问他：「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是不是很严重？」周围有人拿手机在拍视频，嘴里念念有词：「卧槽，在新街口，这小孩儿一下就掉下来了，家长还是要注意……」掉下来的那一刻，小男孩的手打歪了男人的帽檐，露出了他的正脸。视频播放结束，又开始循环，路人激动的声音响起：「卧槽卧槽那小孩儿要掉下来了——」眼泪好像堵住了我的喉咙，我说不出话，只掰开他的手，低着头，继续滑动手指。即便全世界都该说对不起，唯独不应该是你。我笑嘻嘻：「帅哥，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推开门冲出去的时候，看见宋慎浑身是血，站在抢救室外面，失魂落魄，一动不动。又过了很久，宋慎已经快忘了那个叫作纪晓晓的女孩子。很多年后，宋慎被纪晓晓追问当初为什么会允许她成为他生命中的「意外」时，不知怎么，想起了这句话。听到狗叫声的时候，宋慎正在收拾回去的行李箱。「宝宝，你很想吃冰淇淋对不对？可是爸爸不让诶，怎么办呢？」心理医生并不知道他最终有没有回忆起每一个细节，但她知道，倘若这个叫作宋慎的男人一遍遍回忆妻子去世的画面，他必然会陷入漫长而无法自拔的痛苦。管理员听着收音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