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尽尽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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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知道李家那几个公子哥,家里一代比一代破落,偏偏觉得自己沾了点儿皇家的血,功名才气没有,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寻常姑娘遇到他们等同民女被恶霸欺凌的话本,没什么好结局。我想起十七岁的谢宴戈鲜衣怒马,斜着一双眼恣意地问我:「姜家的大小姐,时时守着规矩步子都精确得像量过一样,你何苦呢?」陆双欢欣赏够了青铃的模样,好整以暇地开口:「青铃县主,既然是县主,总要和这身份相匹配,连作个画这样对贵女实在平常的事情,怎么就闹出这样的笑话?」陆双欢是笃定了无人会怼她,这个青铃本来就出身低下,攀上了个谢家混到了县主又如何?这是最讲血脉与家世的圈子。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我说不准会给她出头,但这是青铃。最多就是孙幼宜这个倒霉宴主出来和稀泥。舟里头坐着鲜衣少年郎,岸这边站了个姑娘,水吹着舟往前走呀,前面一片春色,岸边结了霜雪。周衍清澈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一会儿,桃花映着竟泛起水痕,极轻地瞥开眼去,许是我看岔了,我竟然疑心他要落泪。他伸手轻轻地揉了我的发,我下意识地抬头,见到他极好看的唇弯起。我与周衍踏出殿门,犹然可以听见小儿哭闹不止,隐约还有容妃柔声哄七皇子的声音。我忍不住看周衍,他神色淡淡的,好像并不在意。我顿住,听见他在后头叹道:「早知道姜小姐收了我的聘礼,转眼便不认人了,到头来竟是人财两空。」宫中难得开宴,母亲带了我和姜珍去赴宫宴。孙幼宜婚期紧,初秋便要嫁到保定卫家去,便没有再来。陆双欢倒是来了,她也已经定亲,大抵多年等不到谢宴戈半点儿回音,也绝望了。我咬牙切齿,一字字都难吐:「应下又怎么样?世上许诺何尝多,又岂非个个都守诺得了。」周衍等了半天的话,大抵没想到我问的是这个,却忍不住笑了,淡淡地说道:「齐缨公主与芸妃娘娘啊,其实二人关系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么糟,倒要说相反,两人关系好得并非平常姐妹情谊。齐缨怀孕产女,却被皇后设计换成一只剥皮狸猫,又推给芸妃巫蛊之术的缘故。我母妃也在里面若有若无地推送了一把力,不过是一桩普通的宫斗戏码罢了。」青铃说,姜姐姐,他一路上脏乱得如同乞丐,却每每讲究要先用雪水一点一点地揩去手上灰尘,拿出贴着心口安放的东西,他反复柔挲,却从不见他打开。我有时好奇,问他这是什么。他不说话,转过头来却冲我笑,第二日便抓紧时间赶路,他说他要去赴一场最好的及笄礼,有人尚在等他。我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话这么快乐,却听起来这么让人难过。我曾经有一个冬天,病得恍恍惚惚,有时看见窗外玄衣少年骑着黑马长笑而过,有时又见满堂惊愕的宾客、一个往风雪里走的决绝背影;有时想起那年出街,帏帽被风吹翻、拾级而下的少年郎懒笑一句好颜色。他目送她踏上别人的花轿,不知道自己当初以退亲之名假借送出去的聘礼是否又混入那一箱箱的嫁妆中。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与她举案齐眉、以共白头,如今连半步都靠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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