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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很喜欢上海，也因此很喜欢上海的历史，包括它的当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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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上海，也因此很喜欢上海的历史，包括它的当代史。

在上一篇文章里，提到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上海振兴，也提到了那时的团队合作。曾见证过这个历史进程的读者，给我留言提到另几位同志的名字，说也应该记得他们的贡献。

经此点拨，我首先就想起了一张照片。

**01**

翻开朱同志的《上海讲话实录》，第三页就可以见到这张照片。

![](/Media/editor/wechat2023-05-167384736965816685/2023-05-167668886885787677.jpg)

照片拍摄于1988年4月18号，是新一届上海市政府的合影。里面有的人我们熟悉，有的人可能不熟悉。

了解他们的背景，真可谓是精英荟萃啊！

左一的女同志叫谢丽娟，是一位党外干部，她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医生。在这届班子里，她顺理成章地分管卫生和教育。

左二是倪天增副市长，他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系。清华的建筑系有多厉害，相信不用多做介绍了吧。学建筑的嘛，他就分管城市建设。

左三是李肇基副市长。“肇基”这个名字有点生僻，但过去不少老人都用，一般都是书香门第，是“创始基业”的意思。肇基副市长毕业于上海大同大学，这是民国时的一所著名的私立大学，过去有“北有南开，南有大同”之说。他分管外贸和外资的工作。

我们的目光先移到最右。

右一的同志是钱学中副市长，他也是学建筑的，毕业于同济大学的建筑系。他在班子里负责交通和旅游。

右二的副市长叶公琦，念的是过去上海的一所私立名校大夏大学，只是他大学没念完就参加了革命。当年，他分管上海的财贸和农业。

而右三的副市长叫刘振元，他应该是这里面学历最高的一位，拥有冶金专业的副博士学位。他主要分管科技工作。

最后，中间四位相信就不用多做介绍了，他们是汪老、江同志、朱同志和黄同志。前三位都写过专门的文章，也许后一位未来也可以写一写。

就是这样一个团队，在那个时代，几乎所有人都有大学学历、专业背景和基层历练。我没有细细考证过，但在同时期其他地方，应当不会有超过这个配置的。

邓公在90年代支持浦东开发时，曾强调说“上海人聪明、素质好” “上海在人才、技术和管理方面都有明显的优势”。

过去对他这句话的感知不直接，直到现在细看这张照片。

不简单呐！

**02**

这些副市长有个特点，他们大多常年在上海工作，是从本地成长起来的，对上海的情形吃得很透。

这点很重要。

因为几位书记市长虽与上海都有渊源，但他们总归是从上面下来的，能迅速熟悉情况，离不开这些本地干部。

在去年老班长故去之后，上海新民晚报刊发了一组老同志的缅怀文章，其中就讲到了当年的很多细节。

比如，江市长到上海就任不久，就问叶公琦副市长，上海的财力如何啊？

叶副市长说话蛮直接的：

_就是吃饭财政，连修马路的钱都没有。_

而解决副食品供应的“菜篮子工程”，起初也是他向市长提的建议，因为“这是上海的老百姓最希望解决的问题”。

前面的文章讲到“江定战略，朱来执行”，而要说到执行，其实这些副市长执行得更细。

比如，叶副市长需要关注一头奶牛的产奶量，只有其他省份的一半，因此需要重新引进优良品种；而为了解决冬夏季的蔬菜短缺，则需要专门兴建一批规模化的豆制品工厂，用黄豆芽和绿豆芽来补蔬菜之不足。

叶副市长回忆说，当年江市长铺排“菜篮子工程”时，提到个思路：

_我是一名工程师，菜篮子要作为系统工程来抓。  
_

我想，奶牛的产奶量和黄豆芽绿豆芽，也是系统工程拆解到底的一环。

干工作嘛，只要从上到下的每一环都看得清、抓得住，没什么困难解决不了。

后来的朱市长也提到过一个思路，他说：

_上海最重要的还是要扎扎实实地去落实，要说到做到，而不是提出很多的纲领。_

越是要抓落实，就越是要靠团队。

**03**

说到团队的分工配合，这就要提到这届团队里唯一的女性，谢丽娟副市长。

她在缅怀的文章里，提到江市长召开的第一次办公会。那次会上，在明确了各自的分管领域后，他就说了一句：

_今后按照各自分工开展工作。_

上面提到的，谢副市长分工之一是管卫生，她是医生出身。据说有一次出席学校的活动，轮到她讲话之前，她对着下面端坐已久的学生说：

_全体同学听我口令，大家起立，先活动一下。_

后来，她对其他同志解释道，学生正在长身体，坐久了不利于生长发育。

就跟家里老奶奶一样。

管医疗卫生工作不出事就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大家都知道的，上海在1988年初，爆发过一场30多万人感染的甲肝疫情。

疫情是因市民食用毛蚶引起的，大量腹泻的病例实际上从1987年底就开始了，谢副市长见到苗头不对，就走访了几家医院。

![](/Media/editor/wechat2023-05-167384736965816685/2023-05-168878896784719079.png)

当时电视新闻里的谢丽娟。

要不怎么说，还是要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她走访医院，不是走马观花，是要看病历的。

她从腹泻病人的病例中发现，绝大多数都吃过毛蚶。因为上海之前也出过小规模的食源性甲肝，她有这个经验了，就赶紧做了两个操作：第一，把毛蚶送检；第二，通知医院逐步腾出床位。

尽管有未雨绸缪的措施，但那场疫情的规模还是远超想象。

江市长很捉急，在北京开会时天天给谢副市长挂电话，问她有什么对策。

谢副市长把沪上的不少库房、学校、旅馆都腾出来安排病人，这大概是方舱医院的雏型。她还建议，得开一个全市党政干部动员会，把大家都动员起来打一场人民战争。

江市长一回来，就给安排了。他在会上作了振聋发聩的讲话。

最终，上海以极低的病亡率战胜了这场疫情。

后来，一些待在学校里的康复病患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撤出去，影响了学校开学。谢丽娟来到现场处理这个事情。

次日的报纸报道了这个情况，用的标题很生动，叫《谢丽娟生气了》。

谢老现在已经80多岁了，前两年经常被上海市民拍到独自一人坐公交地铁。

这个作风啊！

所以，你回过头去看上面那张照片，就总觉得这些人的气质有点不一样：他们都没什么官气。

**04**

在读者给我的留言中，有好几位都不约而同提到了倪天增的名字。言语间透露着对这位副市长的敬仰，甚至是惋惜。

去年底我在上海，也听一位老同志对我讲过一些。

这位老同志对倪天增的评价是：他是上海迄今为止口碑最好的副市长。

_这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的。_

我看他的照片，面容瘦削而冷峻，竟然和他清华老学长朱市长，有几分相似。而且，他敬业程度，连朱市长都要给道歉。

为什么道歉呢？

我看到一篇文章。说有一次，朱市长主持会议时，迟迟不见倪副市长的身影。他是最讨厌人开会迟到的。等倪天增姗姗来迟后，朱市长中断讲话把他猛批了一顿。倪副市长也不辩解，就一声不吭地默默承受。

后来，朱市长从别处知道，那天倪副市长是在途中遇到一场车祸，车祸导致马路严重堵塞，他当即下车现场指挥，使交通秩序得以迅速好转。

知道真相后，朱市长对自己鲁莽的批评后悔不已。

倪副市长是分管城市建设的，这是当年上海问题最多的一个板块。多年欠账的基础设施，造成的问题被形容“像坐在火山口一样”。

倪天增就是那个守着“火山口”的人。

他也不怕火烫，频繁出现在第一线，好多市民都在街头见过他。

![](/Media/editor/wechat2023-05-167384736965816685/2023-05-167275758177707390.png)

这是当年的新闻画面，穿白衬衣者为倪天增。

沪上流传甚广的一个故事，说有一天凌晨两点，上海重庆路发生煤气管道爆炸，倪副市长连夜赶到现场组织抢修。次日清早，许多居民无法生火做饭，他竟还安排给送来早点。

许多人服他，一是因为他勤政，二是因为他廉洁。

那时上海住房紧张，当官的也一样。他虽然管城建，当副市长后一度还是住在老城厢一间不到16平方米的小屋，与市民一样，每天倒马桶。

又勤政又廉洁的官员，怎么会没有好口碑呢？

而且在他身上，还见得到一种使命感。

他的清华校友曾回忆说，倪天增是这样认识自己工作的：

_我是分管上海的城市规划和建设的，全国甚至全世界都看着上海，上海的建设和发展，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中国的建设和发展。_

在他分管十年间，上海完成了河流污水治理，上海站、南浦和杨浦大桥、地铁，全市房改措施出台等等。

为什么大家替到他很惋惜呢？

在1992年，上海的气象刚见到变化，56岁也正还正是当打之年，倪天增就猝然逝世了。消息传来，沪上的干部群众都很难过。已经调到北京的两位老班长，还以私人身份，前去慰问家属。

他逝世一周年时，朱市长更为他亲笔题写了祭词。众所周知，朱同志鲜少题词，为个人的题词更是少之又少。这十六个字的祭词是这样的：

_市民公仆，勤政楷模，汗洒浦江，功在民心。_

我想，英雄总是惜英雄的。

那一届上海精英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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